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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打将军虫坛遗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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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天的上午,在上海西区的兆丰公园(今中山公园)内,正举行着菊花展,熙熙攘攘的游人参观着造型各异、五彩缤纷的菊花。兆丰公园原为英国人霍格的私人花园,名兆丰公园。民国初年公共租界工部局将其发展为公园,因紧靠极司菲尔路(今万航渡路),就称为极司菲尔公园,但大家觉得太拗口,就称兆丰公园。公园布局中西结合,典雅旖旎,将中国诗画的园林风格和欧美畅朗的园林情调相结合,各种树木花卉与开阔的草坪交相映衬,是当时上海最大的综合性公园。

欧阳逢春亲昵地挽着卢嘉杰的手臂,在一盆珍贵的墨绿蟹爪菊前细细欣赏。欧阳逢春穿着一件做工精致的粉白滚边印度绸暗印花旗袍,脸上薄施粉黛,显得光彩照人。卢嘉杰穿着一套薄花呢的淡灰西装,雪白的领口系着一条紫红斜条纹的领带,更把他映衬得风度翩翩。由于上次因和老虫师品虫而误了和阿春在大光明看电影的时间,卢嘉杰心中很是过意不去,乘着兆丰公园菊展,就约了阿春一起游园赏菊。“这盆蟹爪菊的花瓣真漂亮,长而弯曲,特别是绿中带黑,更是难得看见”。卢嘉杰在阿春的耳边轻轻地说道。“是呵,据我家老花匠讲这种墨绿色的菊花很难培养,而且花期也不长,可见凡是出类拔萃者都是生存不易的”。阿春有些感叹地讲。“啊哟,我的阿春小姐什么时候变得多愁善感起来”。卢嘉杰笑着调侃道。阿春撒娇地白了他一眼,“不理你了”。

在湖畔的长椅上,阿春依偎在卢嘉杰的身边,望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上,有几只情侣小船正摇动着双桨。卢嘉杰用手搂着阿春的肩膀,体贴地问:“春,你在想什么”?阿春收起了远视的目光,转头对卢嘉杰讲:“阿爸要我到美国哈佛去留学,已经托朋友去办了。可是我……”阿春有些语塞,“那你自己到底想不想去”?卢嘉杰追问道,阿春一下子用手勾住了卢嘉杰的脖子,“你是真傻,还是装傻?我到底去不去,你还不明白吗”。望着阿春含情脉脉的眼睛,卢嘉杰一下子把阿春抱在怀里,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轻柔地说:“我怎么不明白,可是我暂时还脱不开身。你知道我是卢家的独子,爹爹想乘着今年米业的兴盛,开出面粉厂。另外,今年的斗虫上柵,主要也是由我在管。嗨,我也为难呀”。望着心上人为难的神情,阿春低声道:“那你要我怎么办”?此时此刻的阿春,完全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,全没有了那种女记者的职业强势。“那你等我,把生意上的事虫局上的事了了之后,我和你一起去”。卢嘉杰说完后,阿春点了点头。一股热流涌上了卢嘉杰的心间。望着阿春那红润的双唇,他一下子把嘴贴了上去。

在兆丰公园不远处的一家西餐社吃午饭时,阿春告诉卢嘉杰,据说金家和严督办、黄显之、周买办、李老板、石董事长、丁大虎等人结成了斗虫“鸣金联盟”,可以互相调拨将军虫,从而想称霸上海虫局。听到这个消息后,卢嘉杰有些坐不住了,离秋分没有几天了,各大虫局斗房正准备着上栅,而自家老赵头养的几只将军虫,也正准备从泥盆换进瓦盆,进行最后开斗前的驯养。而今出了个什么“鸣金联盟”,真是有些措手不及。于是,卢嘉杰和阿春吃了最后一盆意大利面后,就恋恋不舍地分手了。阿春回报社发稿,卢嘉杰则急匆匆赶回家。

老赵头正在虫房准备着换盆之事。卢汉兴及卢嘉杰走了进来。“老虫师这几天辛苦了,我已关照管家阿贵,你有什么需要,尽管吩咐”。卢汉兴坐下后,及向老赵头打招呼。“不辛苦,不辛苦。眼看秋分临近了,马上就是上栅旺季了,我得抓紧把一些准备工作做好”!老赵头一边答道,一边用一块湿的毛巾,沾着从后花园井中打上的水在擦着各种瓦盆,井水阴凉有地气而且无漂白粉味。接着,卢嘉杰将金鹏坤组织“鸣金联盟”的事讲给老赵头听,“噢,是怎么一回事”。老赵头平静地点了一下头,并无大的反应。卢嘉杰有些耐不住了,“老赵头,你可别不当一回事呀!金家这样一搞,等于是联合了大半个上海的养虫户来联手对付我们”。“嗳,别急嘛,老虫师见多识广,有什么应对办法吗”?卢汉兴在一旁见自己的儿子有些失态,随之说道。

老赵头此时才停了手中正在擦着的瓦盆,望着卢家父子说:“其实,古代就有过此类事。如北京、天津虫界就有‘虫盟会’、‘秋兴会’等,也就是一些虫友将虫互借出局上栅,这样一来使虫家有了多员大将军可应斗”。“那不是斗赢的把握更大了吗”?卢嘉杰插话道。老赵头喝了一口茶,笑着说:“是的,这一招不能说不管用,但也不能说百战百胜”。“此话怎讲,老虫师有何应对高招”?卢汉兴见老赵头对“鸣金联盟”似乎并不放在心上,觉得他必有应对之策。于是不适时机地追问。“嗯,高招嘛谈不上,其实所谓‘联盟’也仅是松散式的,真正的大将军虫特别是帅级名虫一般是不肯加盟的。另外,斗虫上栅主要是南北之虫、不同虫型之斗。其实,我在东方饭店选虫之时,就特意选了几只南北虫,如‘玫瑰砂青’、‘虾花红青’、‘茄皮紫黄’是南虫,而‘黄花头’、‘墨牙黄’是北虫,卢老爷如果再不放心,改日我再去虫市选几只南北虫如何”?听了老赵头的一席话,卢家父子心中的石头才算落地。“那就有劳老虫师抓紧时间去选虫吧”。卢汉兴欣然同意。

卢家虫房的气氛开始轻松了起来,也许是“黄花头”吧,在盆中发出了几声响亮而又幽雅的鸣叫,随之引出了各个盆中虫儿的欢唱,使人感受了浓浓的秋兴之趣。生性好问的卢嘉杰又问老赵头道:“嗳,你刚才讲什么‘鸣金联盟’古就有之,你说最早在哪个朝代就有了”?老赵头想了想,“具体说最早哪个朝代嘛,倒说不上。不过,我听爷爷说过唐明皇李隆基那个时候就有过”。“噢,早在唐朝就有了,那不妨请老虫师说来听听”。卢汉兴也产生了兴趣。本来他想起身走的,听老赵头这么一说,重新又坐下。于是,老赵头清了清嗓子说开了:

这唐代开元初年,唐明皇李隆基还算勤政俭朴,励精图治,因此天下太平富裕。但在开元后期,他开始骄惰荒政,穷奢极欲,和“三千宠爱在一身”的杨贵妃一起沉湎于声色犬马,变着法地闹着玩,从唱戏、跳舞、奏乐、斗鸡、溜马等都玩够了,唐明皇又想到了斗虫,在宫中设立了虫坛。为了讨得皇帝的欢心,宫中的文官武将亦各自搞了个“虫盟”,以文官为主的“虫盟”主要以南方虫为主,以武官为主的“虫盟”主要以北方虫为主,他们各自向皇帝进贡,唐明皇还为此专门叫高力士搞了本“功虫录”,凡打胜的将军虫均上“功虫录”,然后对进贡的文官武将论功行赏。中秋过后,皇宫内虫坛烽火四起。文臣“虫盟”向唐明皇进贡了一只“朱头白项”杭州大将军虫,此虫头如朱砂,鲜红浓艳,光彩夺目。斗线和麻路也鲜红似血,白项白肚。牙鉗墨黑厚实,六爪粗壮弯处有红血点,此是极开眼界的品种虫。武将“虫盟”进贡的是一只山东长清的“黑紫金翅虫”,此虫头泛黑紫如菩提子,紫绒老项,红黑带钩板斧牙,翅如剑形暗藏金光,双腿特长,蜡肚圆浑,一副霸王之相。八月十五日虫坛在勤政殿设坛,唐明皇、杨贵妃居中而坐,文武百官分列而站,高力士当主管,太监掌草与引虫。

那时还没有笼栅,用圆形的斗盆。随着高力士一声高叫“开斗”,“朱头白项”和“黑紫金翅”放入斗盆,“朱头白项”一入盆便行走带风,发出恐怖的“沙、沙”声,以威慑敌方。而“黑紫金翅”入盆则立定站似伏虎,两根米色的触须打出天地鞭式,即一竖一横,缓慢而扫,一副傲然之气。“朱头白项”首先发起进攻,如猛虎扑食,直冲“黑紫金翅”张牙便咬。“黑紫金翅”并不慌张,而是立定迎敌,然后昂头张开板斧牙就迎了上去,牙鉗与牙鉗相碰相咬。双方都用力合鉗咬紧对方,由于牙鉗的力度硬度都势均力敌,从而使两虫都弓背猫腰,六足匍匐,形成平夹。双方力扯了一会儿,猛地都弹开对方,各自振翅鸣叫。紧接着两虫又正面相冲,再次格斗,就在“朱头白项”冲至“黑紫金翅”面前时,突然抬头蹿至对方头上,然后张牙就咬“黑紫金翅”的后脑与项间缝隙处,此招实在厉害,叫索命夹。因为随着缝隙张开,白色的脖颈软组织完全暴露在锋的牙鉗下,常常是虫头落地。“黑紫金翅”毕竟是大将军虫,它也突然低头,使“朱头白项”牙鉗落空,而它自己马上一个狮子翻身,贴着“朱头白项”的牙鉗咬上去。“朱头白项”也毫不示弱,以牙相鉗,于是精彩的一幕发生了。只见两虫六足紧抱对方,四牙上下咬住不放,迅速在斗盆中如绣球翻滚,朱白与黑紫形成两道光彩在旋转。如此惊险的“绣球夹”看得皇上与他的爱妃及文武百官们心惊肉跳,唐明皇禁不住轻拍龙椅把手,地声赞叹道:“好!真乃将军虫本色也”。

就在此时,两虫又再次跌开。一般情况下,“绣球夹”后胜负立分,因为大都是牙坚力大的虫抱着牙力弱小的虫在滚,所以一旦跌开,弱小的一方即牙浆外流而败下阵来。但这两虫跌开后,双方依然斗性十足、气势旺盛。第三局一开始,“黑紫金翅”主动进攻迎敌,张开刀斧之牙直咬“朱头白项”随后四牙相鉗,合口发力,突然“朱头白项”猛力摇头,形成左右晃荡之势,一下子打破了僵持,“朱头白项”这一荡夹犹如太极中的推手,在对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是四两拨千斤,晃荡之间猛地松牙,将“黑紫金翅”摔出了盆外。待“黑紫金翅”重入斗盆时,斗性已明显减弱,“朱头白项”直接上去就是一个重口吊夹,一鉗一拖,将“黑紫金翅”的左牙拔出,然后雄居盆中央,振翅鸣叫了三声,现场文武百官一片呼唤,唐明皇牵着杨贵妃的手从龙椅上站起,走到斗台前,由唐明皇亲自为“朱头白项”盆上披上了红绸带,而杨贵妃则从头上的凤冠上取下一朵红花放在虫盆上,高力士将虫盆举过头顶,绕勤政殿三圈,最后唐明皇钦封“朱头白项”虫为“镇国大将军”。而进贡此虫的文臣“虫盟”的几位虫友自然得到了皇上的厚赏。有的升了官,这使武将“虫盟”颇感不快。

后来武将“虫盟”中的幽州藩守张守珪重金弄来一只山东宁津的异虫“秃背烂衣”。一般的虫家根本看不懂此虫,而能看懂此虫的,则凡斗必胜。此虫身形粗呆厚重,六足粗短弯曲,头大而扁,牙鉗尖长而乌紫。最奇的背上仅一丁点翅衣,几乎是破碎不成形而光背。但此虫伏盆如山,牙鉗如刀,进攻如风,与虫相斗,都是一口定局,用的都是绝命口,不是牙鉗脱落,就是头项迸裂。“朱头白项”也算是帅级之虫,总算顶住了第一口,第二个回合即被“秃背烂衣”一个绝命剔夹而牙鉗全部外翻。为此唐明皇封此虫为“护国大将军”。

文臣武将“虫盟”的虫坛斗局,使唐明皇疏远了“口蜜腹剑”的奸相李林甫。他表面上不动声色,暗地里找来高力士,对高讲:“皇上整天迷于虫坛斗虫,荒废了朝政怎行!这样吧,你将文臣武将‘虫盟’进贡的虫告诉我,由我来治他们”。他原来从山东宁阳专门找来一个须发银白的老虫师,此人精于南北之虫,异相之虫。以后凡是文臣武将“虫盟”进贡之虫开斗,李林甫都请老虫师弄来对应相克之虫上局,从此文臣武将的“虫盟”连连败北,“虫盟”自然也只得解散。

老赵头说完之后,端起茶杯喝了大半杯子水,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,又补充道:“当然,这仅是传说而已。但说明一个道理,鸣金联盟并没有什么可怕,关键是要懂得虫性,了解斗虫长短之处、相克之处、取胜之处”。听了老赵头所讲的唐朝虫坛遗事及此后有关虫性的一席话后,卢汉兴很有感叹,他动情地对卢嘉杰讲:“小杰呀,老虫师所言极有道理,虫性和人性是相通的,只有知己知彼、自我修身,才能立命处世”!卢嘉杰点了点头,“嗯,我明白了。不过,阿爹,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联系几位虫友,如欧阳伯伯等,也成立一个虫友联盟什么的,你看如何”?卢汉兴想了想,摇着头讲:“没有必要跟在人家身后学样,只要我们自己把虫养好、训好就可”。说罢,他又拍了拍老赵头的肩膀,“老虫师,这要辛苦你了,拜托了”!老赵头则诚恳地回答道:“卢老爷放心,我老赵头一定尽力而为”!老赵头说完,站起身,从自己睡的枕头底下取出一本黑封面的小本子,对卢家父子说:“我这个小本子里有山东老家及北京、天津,安徽、江西、浙江、江苏、河北等地一些虫友的地址。我近日就抽空写信给他们,如他们有什么好虫,请他们告知一下,需要时可请他们派人送来。卢老爷你看如何”?“好的,这也算是一种松散式的虫友联盟嘛,到时候,你的虫友来上海的车马费、食宿费,我会付的”。卢汉兴爽快地答道。

当卢嘉杰想和卢汉兴一起离开虫房时,卢汉兴却叫卢嘉杰留下,要他和老赵头一起擦洗虫盆,并对卢嘉杰庄重地讲:“小杰,欧阳老曾对我说过:玩虫玩一秋,玩盆玩一世。可见虫盆的学问大着呢”。“噢,是吗?虫盆竟有如此大的神奇性,可以使人玩一世”。卢嘉杰有些不解地问道。老赵头望着卢嘉杰一脸不解的神情,咧开嘴笑了,他挺认真地说:“是呀,玩虫上至王侯将相,富绅老板,下至贩夫苦力、平民百姓都可玩。玩盆却是高雅而高档之举,是有相当讲究的”。说到此,老赵头指了指红木八仙桌上的十多只瓦盆说:“刚才光顾了讲虫坛虫盟之事,把虫盆之事给忘了,卢老爷,这十多只瓦盆还算可以,是清末民初的盆,但要养大将军虫,这些虫盆不够老。不知贵府是不是还有更老的虫盆”?

老赵头停顿了一下,随手拿起一只已擦过的虫盆,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,空气中立即响起“当、当”的音响,“你们听,这声响还不够清、不够脆,带些浊音,说明还不够老,不够洇润爽透”。“有的,我记得在我书房的博古橱下,有20多只我们卢家祖传的老盆,我今天晚上把它们理出来,明天一早叫阿贵送来虫房”。卢汉兴马上应声答道。以前之所以不将这些祖传的老盆拿出,一是卢嘉杰不识货,二是怕一不小心摔破了,那可是无法再生的。而今见老赵头如此精于虫盆,而且即使对桌上这些一般的虫盆尚如此爱惜,那我卢某觉得没有什么不放心了,将军虫配将军盆,是时候了。

下期预告:十宋盆惊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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